勿让正义烧身

看到一个视频，一位摩多骑士在斑马线前停下机车数秒，礼让抱着小孩的行人时，后面的司机不耐烦地按喇叭催促，继续走了一小段路后，骑士停下来等红绿灯时，那个司机马上又按喇叭。骑士停好摩多，走到后车旁让司机摇下车窗，然后礼貌告诉她刚才停车是为了礼让行人，现在停车是为了等红绿灯（这条道路是可直行又可右转），教育司机不必总是马上按喇叭，那个司机听后忙抱着歉意地说知道了。


一个街头里的平凡故事，看了却很清爽，那么多人为一件小事点赞，可能因为那骑士击中了很多人的痛点----虽然平凡，很多人却做不到。


例如骑士主动减速停车给行人让道，很多人就做不到。当看到别人不符规矩地不断按喇叭催促，理性地用交通规则去和平教育，就更多人做不到了。


说实话，如果把自己代入骑士那种状况，水星熊应该也做不到。这种情况下，多数人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忍，要么残忍。


选择忍了，就是在自己的车里愤怒地骂几声；选择残忍，就是充满路霸式地义愤填膺，理直气壮地下车去大骂后车司机，甚至大打出手。


这骑士有充分的理由，不依不饶地去兴师问罪，明明是我在礼让行人，干嘛按喇叭催促，第一次忍了，第二次，明明是在等红灯，干嘛还按？路上开车的人本来就容易愤怒，如果自己有理，这种正义凛然的愤怒，就更容易让自己因站在道德的高地而愤怒。


令人尊敬的是，他没有这么做，也没有从忍或残忍中选择其一，而是在平静说理中完成了一次对规则的守卫，展现的文明与耐心，比起礼让行人，是更可贵的规则意识。


网络空间，似乎人人都是键盘侠。不缺正义的热情，不缺义愤填膺的道德感，不缺捍卫规则的声音，缺的是行动和理性。问题往往不是没有正义感，而是在于正义感总会用力过猛，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以暴制暴，以反规则的方式去捍卫规则。


网上网下弥漫着一种“正义的火气”，自以为是在守护正义，就可以用非正义的方式去进行法外惩罚，用拳头表达正义，用暴力和肌肉宣示正义。这种环境中甚至形成了一种暴力崇拜，人们对那些用拳头伸张了所谓正义的暴力使用者充满了膜拜英雄式的景仰，为暴打插队者点赞，为老虎咬死违规闯入者叫好，将那些用暴力行为浇了人们胸中那团火的人敬为英雄。


仿佛看到了，《死亡笔记》里的夜神月和L一样，两个对立的主角虽然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但他们在分析彼此的个性时也不否认自己和对方共有的幼稚与好胜一面，共同说出：“我才是正义”这句充满稚气的话。


其实，后车里总按喇叭的车主未必是故意催促或故意不礼让，也许是没看到前面的情况，也许是不知道该道路的走线，也许是真有紧急事。从后来那位司机被骑士教育后表示歉意来看，很可能就是不理解状况才按喇叭。


克制正义的火气，有理也请好好说话，用文明和理性去捍卫规则，而不是陷入暴力崇拜的伪正义陷阱中。